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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學歷史_認識林玉山

前言

  位於臺灣南部的嘉義,地位或許不及文化古都台南,但也不該被稱作文化沙漠,列舉畫家陳澄波先生為例便說明了一切。當陳澄波先生的繪畫與生平事蹟大家耳熟能詳的同時,相對就較少人知道同一時期(稍晚)的畫家林玉山先生,然而,林玉山先生對臺灣畫壇的影響也是一樣舉足輕重。

生平

  林玉山(1907年4月1日-2004年8月20日)本名林金水,後更名為英貴,出生於日治時期的臺灣嘉義廳嘉義美街,父親為民間畫師兼裱畫師傅林耳相,開設裱畫店「風雅軒」,數位家人都從事藝術事業,可謂從小接受藝術教育的薰陶。早期的裱畫店不只常有大師之作,讓林玉山有了臨摹的機會,也同時雇用民間畫師作畫以供顧客選購,所以公學校尚未畢業的林玉山便有機會學習水墨畫調製顏料、下筆與調色的技巧,奠定了水墨畫的基礎。

(圖一) 林玉山(取自維基百科)


(圖二) 台展三少年,左起為林玉山、陳進、郭雪湖(取自你自然系?——林玉山)


(圖三) 今日嘉義市成仁街街景,日治時期稱為米街,後期改為美街,街坊多從事美術相關事業(取自Google地圖街景)

  林玉山後來師學南畫(日本藝術的重要一支,源於中國文人繪畫)畫家伊阪旭江,並與遠親陳澄波相伴作畫。在伊阪旭江與陳澄波的鼓勵下,19歲負笈日本,留學東京川端畫學校,接受完整的專業美術教育,一開始進入西畫科,但之後追隨自己的興趣轉入東洋畫科(東洋畫為今所稱的膠彩畫),成功將西畫技巧不落痕跡地融於筆墨。(1935年林玉山再次留學日本,受教於京都畫家堂本印象門下,對寫生與用色技巧作更進一步的研究。)

1927年第1屆台灣美術展覽會舉辦,林玉山以《水牛》、《大南門》兩件作品,與郭雪湖、陳進同時入選為東洋畫部,被稱為「台展三少年」。此事在當時頗受時人議論,因為許多原本頗負盛名的畫家如呂鐵州等均落選,臺籍畫家中只有三位沒沒無聞的年輕人入選。其原因是因為日本當局舉辦台展的目的在於鼓勵將「寫生」的新藝術觀念融入畫作,而反對臺灣漢文化系統的傳統水墨「臨摹」的風氣。雖然這背後可能有點藉由打壓漢文化以消弭臺灣人民族意識的企圖,但無法否認的是其嘗試將臺灣藝術文化現代化的決心。


(圖四) 林玉山作品《水牛》(取自數位島嶼)


(圖五) 林玉山作品《大南門》(取自數位島嶼)

  國民政府遷臺後,當臺灣本土的畫家遭遇到身分認同的難題,隨國民政府來臺的畫家較受到推崇而大放異彩。畫壇上也出現「正統國畫之爭」,究竟國畫是使用礦物粉末調膠的膠彩畫;還是傳統的中國水墨畫?(其實這是一種意識形態的對立)但林玉山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,因為他是膠彩與水墨均擅的畫家。

  但無論畫壇上各種風潮的更迭,「寫生」始終是林玉山創作的源頭與鼓吹的信念。他所強調的是追求不只是型態的相似,更要求精神、意態的捕捉,曾說過:「寫生是學畫不可不經的一關,也是作畫的基礎,惟寫生的目的不-在工整的寫實,而應寫其生態、生命,得其神韻。」林玉山將居處命名為「容膝草堂」,作育英才無數,教學中特別強調戶外寫生,學子遍及各地,影響相當深遠。

2015年《蓮池》(第4屆台展被選為特優之作)被文化部登錄為中華民國國寶,成為臺灣第一件創作於二十世紀,被指定為國寶的畫作,也是繼2009年黃土水的淺浮雕《水牛群像》被指定為國寶之後,第2件被指定為國寶的近現代藝術品,實是一大殊榮。


(圖六) 林玉山作品《蓮池》(取自【人心人術】 他的作品都是國寶!台灣國寶畫家:林玉山 | 想想論壇)


(圖七) 黃土水作品《水牛群像》(取自漫遊‧藝術網@成大校園)

展品推薦(精選獨特的作品,以供願意觀展的朋友做參考)

1. 《蔗作改良海報》: 雖是受蔗作改良品評會委託所作,卻仍能知林玉山視之為作品而用心完成。背景為大林糖廠,可透過此作遙想林玉山已不復見的畫作《甘蔗》(入選台展作品)。

2. 《秋郊放牧》:令人聯想到林玉山的知名作品《歸途》。筆觸寫意,婦人的五官、身上衣服的摺皺、牛隻的肌理與小牛的眼神,都十分生動。

3. 《水鄉即景》: 微俯瞰視角呈現小孩撈魚的情景,與其他人物畫相比,畫法較為童趣。

4. 《蘭嶼風物》: 四張組圖與一首紀遊詩组成,組圖描繪蘭嶼的蘭花、飛魚、聚落與拼板舟,用色不多卻盡得其態。

5. 《薪傳》:光禿黃土地上矗立的粗壯枯木同具快與慢的筆觸。右下角以紅、黑墨畫出地底下延燒的樹根。畫作雖是記錄阿里山的森林大火事件,卻將其賦予「薪傳」的新意。

6. 《諸羅風情》:為《夕照》(入選台展作品,今不復見)的寫生稿改繪而成,描繪的是蘭潭一帶的景色(今已沉入水庫),畫面由近而遠,用筆也由繁而簡。

7. 《鷹》&《無花果》:展覽中能最能看出林玉山寫生功力的草圖。

8. 《慈龍寺濕壁畫》: 不同林玉山在台北行天宮、三峽清水祖師廟的線刻壁畫,以濕壁畫的形式呈現。

9. 《三國志物語卷二》、《三國志物語卷三》&《西遊記》插圖:《三國志物語卷二》、《三國志物語卷三》&《西遊記》插圖:林玉山曾為《三國志物語》及日文譯本的《西遊記》畫內文插圖,水墨的筆勢流暢,非常具民間氣息。

10. 《三顧茅廬圖》&《三顧茅廬石刻壁畫》: 三國演義知名情節。劉、關、張神態各異,各具特色。而石刻壁畫版本藉由見簡化畫面的線條,使其整體更顯質樸、趣味。

11. 《蓮臥觀音》:靈感來自芝加哥博物館收藏的宋代觀音像,均整有力的線條顯得觀音樸實莊重。

12. 《鍾馗醉酒》:虯髯、佩劍、著紅官服的鍾馗,以塊面的方式呈現,十分粗獷。

13. 《周濂溪》:林玉山的名作之一(入選台展作品)。作品加入立體陰影畫法,但畫中主角與童子的遠近關係,又如傳統水墨畫般曖昧不明,可說是結合創新與傳統之作。

14. 《林和靖》:以膠彩畫呈現中國傳統文人,打破膠彩畫過於明顯的民族特徵。

15. 《黃虎旗》:受邱念臺(邱逢甲之子)委託,根據「高橋雲亭(日籍畫家)黃虎旗摹本」所重新摹繪,因形象完整,為較廣為人知的版本。

16. 《魚化》: 主題是取材自民間鯉魚跳龍門的故事,描繪鯉魚躍出水面,部分化為龍的瞬間,極具戲劇張力。用色濃淡對比,筆觸強而有力。

17. 《竹林水牛》:屬水墨寫生畫,為林玉山贈與畫家陳澄波的畫作,書法為之後陳澄波之子陳重光將畫作帶給林玉山再度鑒賞,由林玉山本人重題。

18. 《蜀葵孔雀》:賀新婚之作,卻仍不失清新。無論是蜀葵的花色、蝴蝶或孔雀的羽毛,都栩栩如生(屬私人收藏,原未對外開放)。

19. 《春江水暖》:主題脫胎自蘇軾詩句:「春江水暖鴨先知」。四對鴛鴦在水面悠閒划水,以青綠色渲染繪出波瀾的效果,鴛鴦的羽毛色也和荷枝的顏色鮮明對比,為林玉山的名作之一。

20. 《愛雀吟》:書畫合一之作。畫作呈現麻雀在颱風時,棲於浮枝而對天悲鳴的戲劇性畫面;書法則記敘拯救麻雀的過程。此做充分表明了林玉山的愛雀之心與對生命的關照愛護。

21. 《寂靜》:貓頭鷹佇立在盤根錯節的枝幹中,構圖繁複,還特地使用礬粉白點代表雨珠,呈現雨後視覺的朦朧感。

22. 《古梅》:粗細有致的梅枝形態猶如草書,是林玉山的畫作中少數屬抽象畫風的作品。

23. 《雙虎圖》:畫虎作品中,虎的形態、神情脫離傳統格套的起始,以寫生的新觀點詮釋,連背景也換成符合老虎棲地的熱帶雨林景像。

24. 《風雨雪月四連作》:善用鳥和景彰顯主題。(白茫中兀立的鷹→雪;拂曉時竹葉飄動→風;雨中班鳩垂首→雨;明月與丹蘿相映→月)

25. 《襲擊》:簡潔流暢的線條呈現狼狗狂奔攻擊之姿,地上如流彈般的煙硝暗示二戰的緊繃局勢。

26. 《母愛》:以虎表現母愛的主題,母虎身上,三隻幼虎各具姿態(此作有出現在崇文國小<日治時期的嘉義第一公學校,也是林玉山的母校>圍牆)。

27. 《斗方虎》:受國立歷史博物館委託所作。老虎直視觀者,表情誇張詼諧。

28. 《養氣》:旅美期間居於芝加哥,林玉山曾對動物園的獅子頗有觀察。以赭墨刷出獅子的鬃毛,寫意的線條勾勒出獅子的肌理。

29. 《未嘯風生》&《未嘯藏威》:林玉山擅長畫虎,尤其掌握老虎未嘯前威猛的神韻。其中,運用濃淡快慢不一的筆墨繪成,充分展現水墨畫的美。

30. 《雪地覓食》:畫面呈現野豬深陷白雪地卻奮力掙脫的瞬間,有與天相抗的積極意義。野豬的身軀以濃墨繪成,再以剛硬的筆觸畫出獸毛,並用水墨畫的彈粉法營造漫天白雪的場景。

《蓮池》動態投影區

  貴為中華民國國寶《蓮池》並無參展,但展覽規劃了《蓮池》動態投影區,將國寶以動畫的方式粉墨登場,可為創意十足。



(圖八)、(圖九) 《蓮池》動態投影

結語

從這次的嘉邑‧故鄉~林玉山110年紀念展,歸納以下心得:

1. 從林玉山的多個畫作中,都能看到林玉山數度嘗試的創新,為其作品帶來一定的豐富度。無論是主題上的創新(像以膠彩畫畫中國文人林和靖;以虎表現母愛的主題),亦或是繪畫手法的革新(如為傳統水墨畫注入寫生新觀點)。林玉山的創新不一定都是衝突性的憑空塑造,而是讓新與舊妥善的融合、互相對話。從到日治時期的寫實,再到晚年的水墨的工筆及寫意,甚至是抽象的表現,如同臺灣美術發展史一般的作畫經歷,即是說明他創新的最佳例證。

2. 林玉山強調的寫生概念,則是藝術家對於外界的一種細膩觀察吧。不只是型態的相似,更要求精神、意態的捕捉,由此,一個作品才能有靈魂、有熱度。由其再看到林玉山先生的鉛筆畫稿,更能感受到其慎重。身為藝術家,不可不多閱世,將觀察的觸角向外伸展,才有對美感的瞭然於心,一筆一畫投入所思所感,作品也才能有了流傳的價值,成為經典。

更多林玉山:

1.維基百科‑‑林玉山

2.中華文化總會/活動資訊/島嶼傳燈人/台灣自然派畫家─林玉山

3.Youtube:【島嶼傳燈人】林玉山(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YX2sXeFFlnU)

4.Youtube:【似水華年】導讀島嶼傳燈人-林玉山(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mibHqo1v1P8)

5.你自然系?——林玉山: https://sosreader.com/n/user/@darkwander8/article/5a120c73eceaed97b4023afa

6.【人心人術】 他的作品都是國寶!台灣國寶畫家:林玉山 | 想想論壇:http://www.thinkingtaiwan.com/content/5272

7.淺談「繪寫自然神韻---林玉山的創作與傳承」觀後感:http://blog.xuite.net/lady0914/twblog/449834458-%E6%B7%BA%E8%AB%87%E3%80%8C%E7%B9%AA%E5%AF%AB%E8%87%AA%E7%84%B6%E7%A5%9E%E9%9F%BB---%E6%9E%97%E7%8E%89%E5%B1%B1%E7%9A%84%E5%89%B5%E4%BD%9C%E8%88%87%E5%82%B3%E6%89%BF%E3%80%8D%E8%A7%80%E5%BE%8C%E6%84%9F+++

*展覽資訊

展覽名稱:嘉邑‧故鄉~林玉山110年紀念展

展覽日期與時間:3/27(二)~5/20(日) (~17:00/星期一休館)

展覽地點:嘉義市文化局3、4樓展覽室

葉庭佑/撰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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